西郭风情故事娒颓叔外传下

娒颓被"专政"了四年后，按理他得从搬运公司净身出户。公社革委会主任一再对人说娒颓打人的事不是人民内部矛盾，是敌我矛盾，但现官不如现管，搬运公司的那北方人经理死活不让娒颓就此“一丝不挂”地离开他奉献了半辈子的公司，他凭着当兵人的一股子痞气，硬让上头答应让娒颓“吃劳保”，也就是说娒颓不用上班，一个月拿几块生活费，维持鼻头下那“一横儿”问题。冇事干的娒颓确实心烦，整天老酒喝得“耨耨动”，可他又不喜欢“闲勃”，经常裹一件旧棉袄，腰上系一根萝蔴绳，坐在摊儿头阿宝水果摊儿前晒太阳，打睏磕，眼睛眯着，太阳把脸鼓哂起红仆仆恁，镬灶佛似的煞是好看。当娒颓闲下来时，那个社会却闹得正欢，西郭地方一片“史无前例”：翠微山斋娘被站在粪车上游街，粪车后拖着一串菩萨塑像；老中医“黄大仙”被揭露与小珍妈妈“共亲家”，解金华十里丰劳改农场接受改造；梅宅大少奶奶迎春皮袍“掰转着”，站在大太阳底下批斗，晒起满淋淋的一身汗，整个人河里爬起一样，当即昏了过去，要不是底下娒颓謴马颓，吓住了工宣队长，医院施救，否则真冇命了。娒颓对西郭外的时局发展有点担心。那天晚上，他大概喝多了一点，红着脸鼓，粗声大气对几个邻舍讲：“狗把渠拉老太生出！訾那在那狗生儿（这里指的公社革委会主任）眼里，西郭外有恁多孬（毛）人啊？訾那都是牛鬼蛇神呢？恁妆落，狃宕是个底啊？恁讲起就是该狗生儿是好人？阿爸颓也不相信”！自从“黄大仙”被死活套上“流氓罪”判了十年，小珍妈妈也被挂上“老破鞋”的牌子隔三差五地在摊儿头批斗后，小珍妈妈无依无靠，算是吃尽了苦头。小珍妈妈是一个可以让西郭外十六岁到六十岁的男人都充满各种念头的肉欲女人，就是站着批斗，那头秀发被江边风一吹，那“增产”牌透明皂味道夹杂着她特有的体香，总是让男人们内心有种肿胀的想法。?有段时间小珍妈妈没有出现在摊儿头批斗队伍里，这可引起整天在摊儿头瞄着西郭外进进出出邻居们的娒颓的注意了，她下意识地觉得小珍妈妈有事了。一天晚上，娒颓到了小珍妈妈家，看着小珍妈妈低头塌脑地坐着，目光呆滞，一副无助无奈的神态。娒颓眙这情景，心里立马晓得小珍妈妈有讲不出的苦衷。“阿薇，你讲！那主任对你訾那恁啦？”此话一出，小珍妈妈眼睛都听光起，“娒颓叔，你訾那恁晓得啊？”“訾那恁晓得？摊儿头好几个礼拜冇你的身影，我就晓得该狗生儿冇好事干。渠会好心让你回家歇着？肯定有猫腻！”话未说完，小珍妈妈哭得心都要跳出来，冷顿儿都打不转，整个人抖抖动，煞是可怜。小珍妈妈一五一十地告诉娒颓，那主任看上小珍妈妈的姿色，软硬兼施，说只要跟他好，就不用批斗，也不用游街，否则跟“黄大仙”一样也送去劳改。娒颓听完，气得脸鼓酒喝进去红灯光一样。“你妳匄我妆死爻！该贼！该狗生的！渠许能界再来你屋里？”小珍妈无奈地说：“娒颓叔，这事你覅管，何乜人叫我命苦啊？渠有权有势，你吃不落的”。说完，一大颗眼泪又滴了下来。娒颓叔犟起来九头水牛也拉不转，他一定要小珍妈妈想帮，吩咐她许多事，并一定要不动声色，娒颓说一定要灭了这西郭外头号（毛）人。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娒颓与几个身强力壮的后生儿，猫在小珍妈妈的屋后，等着那人的出现。来了！那主任摇头晃脑地在昏黄的路灯下由远而近地走来，一到小珍妈妈屋前，停住，狐狸一样四处张望。突然，一个大步，串进未上拴的小珍妈妈家的店踏门。娒颓只觉得额角头的青筋“突突”跳得厉害，几乎能听到筋蹦的声音。按照与小珍妈妈事先约好，娒颓死死地忍了十分钟后。突然，从屋后一青石下蹦跳出来，飞也似的从屋后一窗户翻将进去，几个后生儿也身姿利索，跟着娒颓叔翻身进屋。那主任上身赤膊，躺在小珍妈妈的床上，笑眯眯的。小珍妈妈照娒颓叔说的故意在磨时间，慢吞吞地在灯下梳头打理。说时迟那时快，娒颓此刻像一只猛虎，“唰”地扑身上去，死死地按住床上的主任，几个后生跟着上来，掀开被子，把主任的裤头脱下来。轮不到主任说什么，娒颓拿出一条萝蔴绳把他捆起来，就像市场上待售的蝤蠓一样。当时还不到九点半，广播站里还没有播放“大海航行靠舵手”的结束曲，摊儿头还有许多人在散讲“闲勃”。这时，娒颓和几个后生儿捆着主任光屁股地拉去摊儿头示众。这主任的霉算是倒拉法兰西去了，摊儿头批斗了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没穿衣服光溜溜的。等大家弄清楚了事情的缘由后，胆小的吓得一身冷汗，人家可是西郭外最大的官啊！你把人家“共亲家”妆牢，还赤臀颓拉出游街，你娒颓覅饭吃了！原先来看闹场的人不到一会儿都陆续地回家了。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也让上级领导大伤脑筋，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事。革委会主任乱搞男女关系，这是领导层不能容忍的事情，而娒颓过分的举动也是不能容忍的。谁也想不出办法来……，也只好不了了之，把主任调到别处去，余下的事交给时间去处理吧，谁叫这事逮娒颓碰到呢？又十几年过去了，当一个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时，娒颓真真实实地老了。他的几个儿女都出场了，大儿子在外当供销员，娒颓叔说他是“坑蒙拐骗”；小女儿也会替人踏鞋帮了，一家人都有收入，日子一天一天地好起来了。就在日子像芝麻开花节节高时，娒颓却被诊断出肝癌晚期，整个人酱菜头一样黄起来，肚子鼓起乌狼恁。医生说癌细胞已经全身扩散，在世的日子不长了。娒颓自己知道，他这辈子肯定会被酒吃死，医生也说他的病与喝酒有很大关系。娒颓很明白，现在需要吩咐死了。他把几个子女叫来，吩咐他们：一，对他们的妈（香梅）要孝，要顺。二，死了，烧掉。在他娘老坟边，挖个丼，埋上骨灰盒。三，马上回家，死在家里。四，青花瓷装的四特酒没喝过，死前喝一瓶。香梅看着娒颓那张疼得变形的脸，噙着眼泪点头答应。娒颓回家那天，隔壁邻舍都来看望他。他此时已无力说话了，可他一定要子女们让他站起来。在邻居们极力劝阻下，娒颓最终坐在那张藤条的椅子上。邻居们都劝他躺下，娒颓死活不肯，并吃力地说完他一生中最后的一句话：“死，最好能站着”。（故事人物虚构，图片来自网络）预览时标签不可点